今年2月,我獨自一個人去看了動力火車的演唱會。看著身邊一群群,又或是手牽手的一對對情侶,我心裡有一種被刺痛的感覺。
有些人用好奇的眼光望著我,似乎很驚訝為何有人願意獨自一個人看演唱會。
在人群裡,我一個人挽著包包,沒有揮動熒光棒或充氣棒子,除了偶爾輕輕跟著動力火車唱著一首又一首的曲子,我一直在等,等著我和他曾經那麼喜歡的曲子。
終於,動力火車說了這麼一句話:這首曲子,我們沒有在台北唱,但卻要在馬來西亞唱,《想你是臨睡的習慣》。我終於等到動力火車唱這首曲子,終於圓了我曾經的願望。當音樂一響起,我忙著從包包裡找出手機,因為太心急,包包裡的東西掉了滿地,但我卻沒有第一時間收拾滿地的雜物,而是開啟手機的錄影功能,為自己錄下現場版的《想你是臨睡的習慣》。
《想你是臨睡的習慣》。曾經,他總會在夜裡透過電話輕聲唱給我聽;在他忙碌沒能給我打電話的時候,我不停地聽著CD的歌曲,一遍又一遍的重聽著;我的電話鈴聲是這首歌曲,幾乎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很喜歡這首歌曲。
跟他一起幾個月後,他被派到國外公幹。有天夜晚,他在長途電話中跟我說聽到一首很能唱出他心裡感覺的歌曲,然後就開始唱起了這首歌曲。不知道是這首曲子的旋律很牽動我的心,還是他的嗓子很迷人,又或是只要是他做的,我都覺得甜在心裡,總之從那個晚上開始,這首歌曲就陪伴著我。
有一次,他說未來肯定要帶我去看一場動力火車的演唱會,聽聽現場版的《想你是臨睡的習慣》。他還開玩笑地警告我,不管動力火車唱得多好聽,我都必須先稱讚他唱的版本。
那一幕,現在想起來,竟然是那麼清晰,卻又那麼模糊。人家說的那麼遠這麼近,那種意境就是這樣嗎?
我想起了他第二次出國公幹時,他仍舊給我打長途電話,也繼續唱著這首歌曲給我聽。那一次,他在電話裡問我,公幹回國能不能一出關卡就看見我,我告訴他距離我放工的時間也不過就那3個小時,我們夜間再見。他笑笑沒說甚麼,只說凡事牽涉到我的工作,肯定要費一番心思來說服我。
結果,他卻在從機場回到住家的途中遇上車禍,從此和我陰陽兩隔。他遇上車禍的時間,跟我們約定相見的時間,也只相差區區兩個小時。
接到消息的我像發了瘋似,看著他的遺體,我拒絕相信他已經沒有生命,身邊親友拼命勸我不要那樣,我激動地反問那要怎樣。我究竟該怎樣,才能讓他繼續活下去,繼續唱歌給我聽。到了最後,我怪起自己來,我為甚麼不答應他,我為甚麼不願意請假到機場去?我崩潰地蹲在醫院角落哭著,可是不管我再傷心,他也不會再回來了,我們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。
他的葬禮後,我把工作辭了,回到家鄉把自己關起來。那樣的日子究竟過了多久,我已經記不起來。到了後來,不知道是時間沖淡我的感覺,還是甚麼原因,我又回到這個城市,繼續城市人的生活。那樣的日子重複又重複地過著,但我不再聆聽這首歌,我多麼害怕想起他給我唱這首歌曲時候的情景。唯有把這首歌曲從此從我生活裡切割,我才不會一直記起我們的曾經,我才能繼續過平凡的生活。
後來,我交了個老老實實的男朋友。我對現在的男朋友沒有對他的那種很喜歡,但卻認為是能夠依靠到老的人。最近,男朋友一直催婚,說我們也老大不小了。雖然認為男朋友可依靠,但我卻不曉得為何不願意就這樣答應結婚。直到看到動力火車要來開演唱會,我第一個念頭就是要給自己圓夢,即使他不在了,我也要聽現場版的《想你是臨睡的習慣》,圓了這個夢,再來思考是否應該就這樣把自己嫁了。
我聽著現場版的《想你是臨睡的習慣》,跟他的往事一幕又一幕重現,眼淚不受控制地湧出。身邊的年輕人慌亂地掏出紙巾給我,我忘了道謝,因為我發現自己根本沒辦法答應男友的婚事。不管我如何催眠自己,這一刻的我必須承認,想他,到現在還是我臨睡的習慣。
(星洲日報/城人小說‧文:元氣)
也許曾經有一個很愛我的人,通過電話唱歌給我聼吧。
也許我的遭遇有點像她吧。感覺,感觸,特別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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